本报记者 袁璐
户外时间不够，近视“神药”阿托品来补救——这是过去两年北京众多娃爸娃妈的选择。如今，这一“捷径”在一片质疑声中被封堵上。记者连续数日实地走访发现，本市多家医院门诊已停止配售低浓度硫酸阿托品滴眼液，多家互联网医院也已叫停阿托品滴眼液线上销售。
业内专家表示，这一变化背后，是监管部门对互联网医院涉嫌违规销售院内制剂踩下“刹车板”，也提醒家长绝不能滥用处方药品。
全市多家医院停止门诊配药
“兴齐的阿托品滴眼液停售了！小程序进不去，公众号二维码也失效了。”眼看孩子马上开学，不少想要“囤货”的家长发愁。
阿托品滴眼液是一种竞争性毒蕈碱受体(M受体)拮抗剂，主要成分是阿托品，眼科临床上常用于麻痹睫状肌进而降低眼的调节张力、散瞳验光等。目前阿托品滴眼液可分为不同浓度类型，家长追捧的“神奇滴眼液”多为0.01%的低浓度阿托品。
网上买不了，那带孩子去线下医院能开出来吗？记者近日走访全市多家医院，发现门诊渠道均已无法买到0.01%硫酸阿托品滴眼液。“医生肯定开不了。现在全国正规三甲医院都没法直接开阿托品滴眼液。”北京同仁医院眼科分诊台的护士明确表示，低浓度阿托品滴眼液已停止售卖。“我们医院门诊无法开低浓度阿托品滴眼液。”首都儿科研究所附属儿童医院眼科医生介绍，目前北京各大医院门诊都没有这一药物配售。
东城区妇幼保健院眼科接诊医生表示，阿托品滴眼液属于处方药，本是用于散瞳验光的药物，目前医院取消了验光业务，也不再开具低浓度阿托品滴眼液。同时，该名医生反复提醒，出于用药安全性考虑，家长一定要凭医生处方使用阿托品滴眼液，“不是你想给孩子开就能开，一定要根据孩子的情况来决定。”
兴齐眼药百亿市值被“戳破”
此前市面上售卖的绝大多数阿托品滴眼液，都是由沈阳兴齐眼药股份有限公司生产。据公司官网介绍，兴齐眼药是一家专业从事眼科药物研发、生产及销售的国家级高新技术企业，已于2016年在深圳交易所创业板上市。
然而，记者查询到，截至目前，我国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药品审评中心尚未批准任何阿托品滴眼液药品上市，相关药物的临床研究还在开展中。
兴齐眼药是如何实现阿托品滴眼液上市销售？答案是“医疗机构制剂+互联网医院”的商业模式。
2019年1月28日，兴齐眼药的全资子公司兴齐眼科医院，为硫酸阿托品滴眼液获得了辽宁省药品监督管理局下发的《医疗机构制剂注册批件》，适应症为降低近距离工作引起的短暂性近视。按照规定，院内制剂有着严格地域使用限制，医疗机构制剂只能在所申报的医疗机构内凭执业医师或者执业助理医师的处方使用。
2019年12月，兴齐眼科医院开通了互联网医院，顺势将这款院内制剂销售到了全国市场。但这种做法是否合规，一直备受质疑。
得益于阿托品“助攻”，兴齐眼药股价一度暴涨，最高时市值一度接近200亿元。今年7月初，一则《关于低浓度硫酸阿托品眼用医疗机构制剂有关事项的通知》“戳破”了兴齐眼药的百亿市值。
该通知显示，为保障公众用药安全，国家药监局会同国家卫健委组织专家对长期使用低浓度硫酸阿托品医疗机构制剂用于近视相关适应症进行论证，专家认为目前本品长期使用的安全性和有限性数据尚不充分，应当继续关注。随后，兴齐眼药股价连续“闪崩”，股价在10个交易日内大跌近40%。
7月22日，沈阳兴齐眼科医院发布公告称，即日起，其互联网医院暂停处方院内制剂0.01%硫酸阿托品滴眼液。
滥用处方药暗藏风险
家长口耳相传的近视“神药”真的有那么神吗？北京同仁医院副院长、眼科主任魏文斌就曾公开表示，低浓度阿托品眼药水不是“神药”，一部分儿童使用后会出现怕光、近距离视物不清、药物过敏等情况，还有一部分孩子即便使用了低浓度阿托品滴眼液也不能够有效控制近视的发展。
首都儿科研究所附属儿童医院眼科医生提醒记者称，自己接诊的使用过阿托品滴眼液的儿童出现过眼部不适、畏光等症状。“比起滴眼液，对于孩子来说，每天至少2个小时户外运动，避免长时间近距离用眼并注意用眼姿势才是防控近视最重要的方法。”
记者也注意到，目前网络上仍活跃着不少黄牛，违规向家长兜售低浓度阿托品滴眼液。对此，业内专家提醒称，黄牛在快递运输过程中无法确保药品温度，难以确保药效。同时，最危险的行为莫过于滥用药品，“如果儿童没有一定程度以上的真性近视，家长就自行用药的话，很可能导致孩子近视度数反弹或加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