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缘环境恶化 经济遭遇冲击 民众不满加剧
【年终特稿①】2022年，欧盟内外交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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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乌冲突是过去一年欧盟面临的最主要挑战。受冲突影响，欧盟的外交政策迅速调整，援助乌克兰，依赖美国和北约。欧盟的经济也面临能源危机和通胀压力。经济危机还导致欧盟民生多艰，民众不满加剧。
2022年对于欧盟而言是内外交困、不断应对危机的一年。2月下旬爆发的俄乌冲突是冷战以来全球最剧烈的地缘政治动荡，德国总理朔尔茨称其为“时代转折”，也是牵扯欧盟2022年发展趋势的一根主线，搅动着欧盟的政治、经济、外交形势和政策变化。
随美抗俄成外交核心
在政治方面，俄乌冲突极大改变了欧洲的地缘政治格局和外交安全环境，欧洲迅速将俄罗斯定位为“安全威胁”，其外交和安全政策据此调整，援助乌克兰、抗击俄罗斯成为其对外关系的核心。
欧盟在打击俄罗斯上不断加码。经济上先后通过九轮制裁措施，并相继启动对俄煤炭、石油禁运计划和天然气逐步脱钩方案；军事上欧洲国家一改过去和平主义倾向，在武装乌克兰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德国突破对外军援禁忌向乌克兰提供重型装备，中东欧国家更是不遗余力输送军火。
在安全担忧加剧的背景下，欧盟对美国和北约的依赖性显著上升，跨大西洋关系和北约迎来所谓“复苏”。北约发布新战略强化欧美安全关系纽带，瑞典、芬兰提出入约申请则强化北约北翼对俄包围圈，欧洲国家主动配合北约增兵、军演行动，在防务开支、购买美制武器、扩大进口美国天然气等方面进一步加大对美贴靠、依附态势。
此外，乌克兰危机也强化了欧盟在意识形态、经济相互依赖、地缘政治竞争等方面的激进态度，其对非洲、亚太、中东的外交均着眼于服务欧俄对抗、促进经济合作多元化、发挥地缘影响力等目的。同时，在与俄罗斯能源激进脱钩、加大应对“供应过度依赖”风险背景下，欧盟及其成员国也加大对中东、非洲、中亚能源外交和资源外交力度。
经济遭遇系统性冲击
在经济方面，乌克兰危机造成的地缘政治动荡以及美欧制裁大棒的回旋镖效应，使欧盟在新冠危机后再次遭遇系统性冲击。俄西对抗直接导致全球性能源危机持续，欧盟遭遇“池鱼效应”，激进脱钩制裁使其饱尝苦果。
荷兰TTF天然气价格一度超过每兆瓦时300欧元，目前价格水平仍为2021年平均水平的3倍。石油、煤炭、电价等也普遍水涨船高。1月至10月欧盟能源进口额近7000亿欧元，为去年同期的2.37倍，这使欧盟对外贸易从去年盈余801亿欧元转为出现3953亿欧元巨额贸易逆差。
欧洲各国虽普遍开源节流，8~11月天然气消费量同比下降20.1%，但很大程度上是工厂因能源成本被迫减产停工所导致。能源危机亦成为欧洲制造业面临的最严重挑战，“去工业化”的阴霾笼罩整个欧洲大陆。
能源危机、粮食危机、供应链危机等也一同造成欧洲面临严重通胀挑战。2022年初以来欧元区通胀率不断飙升，10月通胀率已高达10.6%，一些中东欧国家甚至超过了20%，多国面临二战以来最严峻的通胀问题和生活成本危机。虽然欧元区通胀率在11月小幅下降至10.1%，但仍处于高位运行区间，能源通胀亦高达34.9%，经济界普遍预计欧元区高通胀问题将持续至2024年。
为解决通胀问题，欧洲央行逐步收紧货币政策，今年以来连续四次加息，将三大关键利率逐步升至2.50%、2.75%和2.00%，结束持续八年的“负利率时代”。然而，欧洲央行罕见的快速加息在短期内难以应对供应导向型的结构性通胀，货币政策收紧也很可能对企业经济活动产生抑制作用，加剧欧盟和欧元区经济下行压力。
欧盟委员会预测，2023年欧盟经济增长率将从2022年的3.3%跌至0.3%，多个成员国将陷于增长停滞甚至衰退。
国内民众不满加剧
欧洲政治稳定性也遭遇乌克兰危机外溢效应的严重冲击，右翼和民粹政治力量在多国出现明显的抬头趋势。
4月法国总统大选和6月的国民议会选举中，极右政党“国民联盟”相继取得“历史最好成绩”；意大利前总理德拉吉领导的联合政府因经济救助计划遭“五星运动”党反对而倒台，9月提前举行的大选中，极右翼政党意大利兄弟党大胜，党魁梅洛尼成为意首位女总理；瑞典、斯洛文尼亚等国民众亦因经济民生问题而在选举中抛弃时任政府。
民众对欧盟和各国政府沉迷于“政治正确”和地缘政治对抗，在解决经济和民生压力方面少有作为产生不满，德国、比利时、捷克、奥地利等多国接连爆发规模和影响巨大的抗议或罢工活动，给各国政府敲响警钟。
在内外交困的背景下，欧盟及其成员国特别是法德两国也试图塑造团结和共识、应对危机和挑战，并在严峻地缘政治环境中尽可能维持“战略自主”方向，提振欧盟的政策独立性和国际影响力。
在政治安全领域，法国推动欧盟提出“欧洲政治共同体”倡议，试图制定泛欧框架增强欧盟与周边非欧盟国家各领域合作；欧盟相继出台《安全与防务战略指南针》和《共同采购法案》，力图加快欧盟军事防务能力建设。
在应对能源危机方面，欧盟提出“为欧盟重新供能”(REPowerEU)政策框架，多措并举增强欧盟能源安全，各国也在能源限价、能源补贴、共同天然气储备等方面形成危机应对方案。
然而，牵动欧盟形势的乌克兰危机迄今未见和平结束的曙光，欧盟持续追随美国遏压俄罗斯、助燃武装冲突，实际上是在不断延长自身面临的危机，离促和平、谋稳定的正确轨道仍十分遥远。与此同时，因美国大发能源和军火战争财以及通过《通胀削减法案》，欧盟自身经济和产业基础不断被削弱和掏空。这给欧盟自身的团结、稳定以及一体化发展前景蒙上阴影。
(工人日报 作者 董一凡 单位：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欧洲所)